五月天山,昂天挺立,神峻异常。
我在“博格达”的脚下静忆自己的母亲。
1976年,我那性格坚强的母亲,在五月中原温润怡人的季节,离开家乡,跟着那支边的队伍,到了西北边陲的苦寒之地。也许在她的印象里,并不知道西北是个什么概念,于是她就那样毅然决然的跟随父亲到了那个在她生命里留下深深印记的地方。
记忆中母亲对我说:西北的寒冷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年轻气盛加上条件的限制,母亲离家的时候,除了带着姥姥的叮咛嘱咐和无尽的思念外,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等下了火车、坐了马车后才知道,在这个有着零下30多度的地区,自己原来有着这样凌厉的性格!母亲在塔城额敏的第一个冬天过得非常清苦,房子是土圈房,门上有大洞,棉衣是补了多遍的,取暖靠的是仅能捡来的牛粪饼。
记忆中艰难的日子,母亲从来不肯服软。在挣公分的年代,父亲是大队书记,母亲不管做什么都抢在前面,除了要养活一家人,更多的是为了父亲,要付出比别人多很多的努力。妈妈那样的花季年龄,就因为在这样艰辛的岁月里,给自己留下了终生的残疾。虽然医院努力救治,可是被冰水扎过后的腿麻木了,这种痛伴随了她的一生。每当抚摸那麻木的腿,我的心都是惊悸和痛的。那样白皙单薄的身体,承受了几多痛苦和磨难。
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很多个夜晚,母亲总是在忙完一天的家务之后,坐在小小的柴房里,慢慢的添柴。浓浓的中药味就在夜的上空蔓延开来,直到深夜。若这些努力真的可以实现愿望,那我今天也许就不是在追忆母亲,而是坐在母亲身边,听她继续给我讲她的过去,和关于家乡的记忆。
记忆中的母亲吃了一生的苦,可是却没有来得及享受一点儿女们的给予的幸福,就匆匆离开了我们。总是对造物主的造化,感到迷惑。既然已经给了生命,为何,不能长久一些?母亲是个至真至善的女人,教我怎样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子,教我做男孩的刚强和坚韧。感激母亲,感激她做我的第一位人生导师,感激母亲给我生命。
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南方的水仙,觉得它的清雅淡泊、温柔安然,不亚于北方的任何花。今天才觉得,在北方生长的水仙又多了一份凌寒傲霜的骨气。母亲,就像是盛开的水仙,依然在我的心底,灿然的对我微笑,时时以她的言行告诫着我——做人要坚韧坚毅、百折不挠。
作者 肖言